095 天涯路远,再不相见-《未识胭脂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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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碎片几乎找齐了,又见他将叶棠的衣裳从地上拿起来,轻轻拍了拍上面的尘。他手上一顿,那衣裳上似乎还留着她的温度。

    许芳苓看着他将她刚刚穿过的衣裳放在鼻前一嗅,有些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他似乎做什么都理所当然,这动作,本该是轻佻,许芳苓见了只觉得心里难受。

    那只是叶棠的一件衣裳啊,还是穿过的。

    可又见这九王爷的确是笑了笑。

    只因他觉,衣裳墨香里,还掺着她喜欢用的胭脂香。

    顺手将那衣裳叠好放在床侧。就好像,她只是与他耍了小孩子脾气,过一会儿就会回来一样。

    九王府门口,叶棠一出来,便被人拦住了。

    拦她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承译。

    承译一早便得了令,车驾已经准备好,专门在这里候她。

    只不过他没想到,这九王妃居然会穿成这样出来。

    一身雪丝里衣堪堪掩着清瘦的身子。明明是娇娆的女子,双手抱着一柄匕,眼中清明一片。她也不怕冷,寒风打在她身上,雪丝贴在身上,好像经了风霜后,若隐若现的曲线下显出了铮铮骨。就算她穿成如此,也是芰荷一枝,折不得,辱不得。

    承译觉得,她身上这气势,与那人一模一样,似乎就是从他身上沾来的。

    叶棠看了看挡在她面前的承译,“呵,承译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面前的到底是个女子,微微低头,承译不再看她。只说,“九王妃,等您多时了,爷有令,请您跟我走一趟。”

    她低头,手上轻轻摩挲着怀里匕上缠着的丝绒。

    “跟你走?我凭什么要跟你走?还有,别叫我什么九王妃了。”

    叶棠说完,绕开承译。没走两步,承译一个眼神,便有几人上来将她围住了。

    到底是九王府,他手下的人,训练有素,只低低挡着她去路,谁也不抬头看她。

    承译又说,“请九----”

    叶棠一瞪他,他忽然不知道该称呼她什么。

    “请您上车。”

    “若我不上呢?”

    承译垂道,“九王爷有令,若您不肯,我们就只能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几人将她团团围着,她寸步难行。叶棠算是看出来,只要她不上车,她今日哪里也去不了,冷笑一声,“好,我带着休书,不怕他找不到我。”

    承译知道,她口中的他,八成是叶家的少将军。

    车驾前,她一脚已经抬起,可又一顿,转过身来,将承译一打量。他腰上挂玉佩一枚,上等璞玉精琢,色透水润,紫色云纹,表面晕光冬青夏白。

    她还记得,和风要她将这东西给承译时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既然要送承译,就要送最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承译,你要娶谁我不管。可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清楚。我给你的每一样东西,都是和风送的。他其实想亲手送你来着,可总怕你不肯要,所以才总是借我的手。若你真的要娶别的女子,便将他送的东西都摘下来吧。就算不还给他,也请你千万不要戴着他送的东西娶别人。”

    承译听完,不由伸手摸上了自己腰间的玉佩。

    见叶棠上了车,好一会儿,他才低声说,“送九王妃。”

    京郊泰和的小院子,她曾经与他在这里住过三日。

    一下车,叶棠依旧紧紧抱着那柄匕,没想到,没过多久,她又被带到了这里。

    这次再来,墙边梅花落尽,倒是有心急枯藤挂了星星点点绿意。

    寒梅换迎春,这年关一过,便是春天了。

    雪袖下藏一封休书,她低头一笑。今天,还真双喜临门啊。

    门一开,这回,院子里佣人一应俱全。有几位眼熟,分明就是从九王府来的。

    承译一躬身,“请。”

    前脚才刚跨进门槛,小院子的门一下便被关上了。

    醉雀楼里,许芳苓一人坐在桌前,斟酒一盏,醉颜酡红。

    镀金架上,翠鸟神情呆滞,一动不动。醉雀一连喂了几日,它似乎连眨眼都不会了。

    有小厮候在许芳苓身侧,见桌上菜未动,酒却快见了底,不由劝了她两句。

    “姑娘,别喝了。”

    许芳苓只说,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叶棠走后没多久,徐公公便又来了。

    萧池收拾好一切,从房里出来。

    徐公公一躬身,说,“九王爷答应过老奴的,说是让老奴今日带九王妃进宫去交差。”

    石阶上,萧池浅淡一笑,只说,“可惜了。”

    徐公公心中一凛,“九王爷,您可不能出尔反尔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本王出尔反尔,而是本王今早赐了休书一封。如今这九王府里,已经没有什么九王妃了。”

    “九王爷,您-----”

    圣上说过,只要九王妃没死,就得进宫去。可就连徐公公也没想到,为了不让九王妃进宫,他居然赐了休书。

    “徐公公回去交差吧。”

    九王爷说完,便匆匆走了,手里还托着一个小锦盒。

    许芳苓看在眼里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且他那个小盒子里放的是什么她也知道。是被叶棠摔碎的棠花钗。书房门又一关,他一进去便谁也不闻不问。

    许芳苓从九王府出来,回了醉雀楼,开了酒坛。烛火葳蕤,她独自一坐便是数个时辰。

    每年岁末,她都会去看他。虽知道他成婚了,她还是去了。原以为,这是她和他不变的情分。

    她取了亲手做的迎春糕出来,他却问她,“会束么?”

    她一怔,见他今日的确是没有束,脸一红,随即点头道,“会。”

    “那,帮我束吧。”

    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,可他的确已经坐好等着了。

    许芳苓拿了一枚小梳子,受宠若惊,小心翼翼,生怕弄疼了他。她并不知道,这拉拉扯扯的疼,他早就习惯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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