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?-《藏锋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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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仇离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彻底说服徐寒。
但少年却是终于在这几日的以来第一次迈出了走出院子的步伐。
楚仇离并没有问他所去何处,而徐寒也并未言说的意思。
小小的院落中,便只余下了楚仇离一人。
中年男人在院子中呆坐了良久,暗觉无趣,便从屋中提出一壶美酒便要自饮自斟。
只是酒未倒满,院门处便传来了一阵敲门声。
楚仇离愣了愣,暗道莫不是小寒去而复返?他赶忙站起身子,推开了院门,而入目的身影却让微微一愣。
“青衣...”他看着眼前这张美艳的脸庞,轻声唤道。
一身的女子,对着他展颜一笑:“不请我进去坐坐吗?”
中年男人听闻此言,这才回过了神来。
“请,请,请!”他赶忙笑着言道,将女人迎进了屋中。
不大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,女人皱着眉头,显然有些不喜。
素来我行我素的中年男人,脸上少见地浮现出犹如少女一般的羞涩,他挠了挠后脑勺说道:“我正要收拾...”
这样的辩解自然苍白无力得很,青衣女子白了男人一眼,但最后还是在那木桌旁坐了下来。
男人见状也在她的身旁坐下,手却不露痕迹的捋了捋自己头上杂乱得如鸡窝一般发丝。
女人将他这点小心思看的真真切切,却并不点破。
“元归龙死了。”她冷不丁的言道。
正在小心翼翼整理自己仪容的男人闻言,又是一愣。
他脸上那股犹如少年见着心仪的女孩时的兴奋劲瞬息褪去,然后他点了点头,言道:“我知道。”
女人在那时转头看向楚仇离,眸子中带着一缕说不出的阴寒。
“那你呢?”她如此问道,不施粉黛却美得不可方物的脸上神情变化,似乎有些哀怨。
“什么?”男人如梦初醒一般的看向女人,脸上的神情是故作镇定的茫然。
冉青衣见到了这个时候楚仇离还要与她虚与委蛇,她脸上的幽怨便瞬息化作了愤怒。
“穆玉山、元归龙、林守。”
“整整三条人命啊...”
“窃命之法真的是如此给你挥霍的吗?救了他们,你还能剩下多少的寿元?”
女人的声音很大,带着愤怒,带着不解,当然还有隐藏在这些之下的深深的担忧。
男人既然将这些听得真真切切,他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。然后提起了之前放在桌上的酒杯,将杯中的清酒一饮而尽。
“那又如何,总归不能见死不救吧?”
那一刻,男人愁然的语气与脸上落寞的神情,似乎触痛到了女子。
冉青衣脸上的怒意垮了下来,叹了一口气,言道:“跟我走吧,盗圣门就剩下你我二人了,让我救你,好吗?”
这时,女人无论是脸上的神情,还是话里的语气,都极为诚恳,甚至带着些许乞求的味道。不得不说,这样的冉青衣让楚仇离的心在那一刻升起了一丝冲动,但很快他便又将这样的冲动抑制了下来。
他看了看女人那张漂亮道极致的脸蛋,似乎岁月从未有从她的身上留下痕迹,她还是那十八岁的模样。
那时他和她还是宗门中公认的金童玉女,只是一场灾祸来得太过突然,十八岁的他们便被迫背负起了振兴宗门的重任。于是怀揣着这样的责任,他们终于渐行渐远...
“不了。”总是心头有千般的留恋,男人还是在那时果决的摇了摇头。“我的注已经压下,我的子已经落盘,你我注定无法同路。”
这样的回答其实早在冉青衣的预料之中。
他总是如此固执,这样的固执曾让她心折,如今又让她心疼。
“你赢不了的,没人破得了这局。”她直视着男人,想尽最后一丝努力挽回他的决意。
“那我会尽可能输的漂亮一点。”楚仇离笑了起来,如此真切,宛如十八岁的夏天。
女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,终是收起了继续说下去的心思。
她在那时站起了身子,一拂衣袖,决然而去。
中年男人看着那消失在眼帘中的青色身影,又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,醉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破败的庭院,他眸子中的光彩渐渐变得空洞,随即喃喃言道:“十八岁...”
“真好。”
......
祝贤在长安城中有许多别院。这些别院在平日里大抵派不上什么用处,只待祝首座某日来了兴致方才会去其中住上一两日。
不过这些日子,这些别院可就热闹了起来,来自大周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,入住其中。其中最大的别院,名为飞雪院。
作为作为大周宗门执牛耳者的玲珑阁便入住其中。
平日里这飞雪院中,院门紧闭,玲珑阁中的人士也鲜有外出。
但今日夜色方才降下,长安城中华灯初上。
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飞雪院的院门前。
“宋执事,东西都准备妥当了。”一位弟子恭敬的朝着紫袍少年拱了拱手,如此言道。
而紫袍少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,那弟子便会意地退了下去。
“夫君...我...”紫袍少年的身侧,还站着一位女子,身着白衣,身材高挑,面容姣好。她此刻眉头微皱,不无担忧的看向少年。
“怎么了?”紫袍少年朝着她淡淡一笑,伸出手温柔的为她捋顺额前被春风吹乱的发丝。
女子的眉头皱的更深了,她抓住了少年的手,轻声言道:“我不想走,我想在这儿陪着夫君。”
紫袍少年冰冷的脸上浮出一抹柔色,他轻声言道:“你先回门中等我,不消数月,我便回来。”
女子哪能信他此言,她生来聪慧,这长安城中的一切看似长夜司与玲珑阁,占尽天时地利,那徐寒也好,天策府也罢,似乎只是案板上的鱼肉,任他们宰割。但若真是如此,少年又何须急着将她送回玲珑阁。宋月明越是表现的云淡风轻,她的心里面便越是不安,她甚至隐隐觉察到,宋月明的心思似乎并不仅仅在这长安城的皇权之争上,他还有其他的谋划,而这样的谋划,必定凶险至极。
夏紫川想着这些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,想要说些什么,但在话就要出口那一刻,却又想到了些什么,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,最后只是轻声言道:“嗯,我等你。”
少年点了点头,门外的马车开始催促。
夏紫川终于还是在依依不舍间登上了马车,她没有回头,因为或许一回头,那到了嘴边的话便再也藏不住。但那样是不对,大战在即,她不想让宋月明的心中有太多的挂牵...
马车木质的车轮,压在长安城的青石板路上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
紫袍少年负手立在院门口,看着那马车渐渐远走,直到马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眼帘,他依然立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
嗒。
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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